陈建:三色旗下中国兵
我找了陈建很久,也约了多次,总算在历时半年后把他逮住。他早已退伍,早已不是兵,给我的感觉依然是圭亚那原始森林那个神出鬼没的兵。我抱怨,做你的采访真不易。他说对不起,嘴里一味抱歉,脸上还是说开拔就开拔的“备战”状态。
其时,我们已从法国外籍兵团退伍华人战友会会所转至他的贸易公司。楼下是铺天盖地的首饰,一律中国造;楼上是董事长办公室,他坐在大班椅上,俨然一副老总派头。空间与时间无不给人错位的的疑惑。于是我相信,面前这个叫陈建的人,除了走世界的跨国经验,还有尾随身后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回过头去看,风景便也多一番绮丽。
试想,有多少读者知道,海外温州人居然也有这么一个当兵的群体?
乐清*青岛
陈建18岁那年就当了兵。中国兵。他从乐清出发,揣一纸初中毕业证书,去了青岛。他的家境不错,父亲是乐清登山鞋厂的设计师与创始人,他是家里的老幺,兄姊都在法国,照说他用不着当兵也会有一番作为。但军人是他从小到大的英雄崇拜,他想做真正的男人,在雄性的疆域驰骋。青岛与乐清一样,有大海,有港湾,他像海鸟那样扇着翅膀迁徙青春,当了第四训练团的一名海军航空兵,做无线通讯载波。因为反映敏捷学得快,训练完毕就没让他走,留下当了助教。助教是给新兵上课,做载波示范,任务不算繁重,枪也摸得少,文邹邹全然不是好兵帅克那一套。舒服是舒服了,却有点精力过剩,便缠了上级讨要加载。没想讨来一份文书兼职,例行出操也免了,百分百成了机关的兵。习武的理想越走越远,心下自然有几分失望,藏着,没敢吭声。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软骨头硬骨头都得啃。便把光荣梦想撂到一边,踏踏实实做一名好助教、好文书。
平凡日子如流水,没什么痕迹,却飞逝如梭。转眼间四年过去,陈建与许多没当成好兵帅克的战友一样,光荣入党,光荣退伍。戴一朵大红花,噙了泪水从青岛的海回渡家乡的海。这时他23岁,曾有乐清的一家银行愿意接收他,职位不错,待遇也不错,他却迟疑着。人人都说银行是份好差使,对他却不是。他的心太大,太野,是用来奔鹿的那种。兵营里的文职已关了他这么些年,既然挣出来,就没理由把自己重新关回去。
陈建像个沉思者在落日的余晖里走,沉思也是大踏步,走着走着铁定了一份心意。那是1990年,夏天退的伍,到了秋天树叶飘落,他已下了飞机,站到巴黎街头。车流人流是一张织得密密的网,把他罩在几乎看不到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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