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婆子心诚,建庵供养一和尚。二十年后,为试和尚修行境界,命一妙龄少女送饭,并趁势投怀送抱。和尚毫不为动,吟道“枯木依寒岩,三冬无暖气”。婆子大怒:“二十年竟养一俗汉。”遂放火烧庵。看来哲砻岩早就摒弃形式,参悟透了禅理的真谛——佛本是热腾腾活泼泼的凡尘生活。 一日饭后至西塍桥上纳凉,两山夹峙处的西天纯蓝得几近透明,如雪域高原上的纳错湖,天幕下,哲砻岩轮廓竟是一位仰脸望天老人的剪影:前额高隆而开阔,袒露内心的博大和无私,目光深邃,彰显着思维的敏捷与睿智,双唇紧抿,胡子坚挺浓密,活脱脱一位邻家智慧俏皮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在这个世上,想修成一块岩多么不易啊,要搌弃浮土掩盖繁花盛开的风姿绰约,裸呈躯体于天地之间,历风蚀雨销,才能练就铜质的阳刚之美之烈之悲壮。哲砻岩成功了,但当他明白自己既没有蜿蜒的动感,又没有高破云霄的气势时,他就那么平静地来到芙蓉的西边,扎根在这块未经文化哺育的处女地,他的心和着芙蓉溪水的脉搏在跳动,看吧:绽红叠绿的季节,紫燕斜飞,有一老农用手搓的麻绳牵着牛鼻子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夏雨爆了一溪的旋涡,晒谷场上是妇孺跌足奔走扬起的滚滚烟尘。听着,芙蓉村里鸡鸣犬吠,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咳嗽,斧斤丁丁,是小伙子对生活热烈的挑战,捶衣声声,是姑娘们在倾诉对生活永远的爱慕。 哲砻岩用博大宽厚的胸怀容纳下芙蓉亘古的荒凉,伴着芙蓉人走过苍海桑田走过荣辱兴衰,陪伴着芙蓉沉重的文明史一步一步走向成熟。 把大气藏在骨子里,把雄烈与厚重蕴在从容淡定的微笑中,不媚俗,不脱俗,方显男儿本色。
繁华极易迷障本性,忙碌总会荒芜心灵。物欲滚滚,拥有越多失去更多;菩提清凉,四大皆空真可空得? 芙蓉的这几块石,可碎成泥,亦可修成玉。沉沦泥淖,未免暴殄天物,但砥励成美玉、磨练成美德后,却只能被供奉在金质的囚笼里,提升了价值,也丢失了自我。还是在山间溪畔做一块认真轻松的石头吧,守护坚硬的本心,恬然适然。 无须常常回去,因为心从未离开。 君子之交,其淡如石。
作者:谢淑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