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与湖水的对映,湖心岛的孤寂,已经废弃的水葬台,这一切,都加强着巴松错湖水的虚幻感觉,这虚幻的前提是它的源头是冰冷的雪山之水。 到拉萨之后,再往那木错去,二百五十公里的路上,念青唐古拉山主峰的雪山在开阔的青藏公路上能够远远地看到。 雪山还是那么的远。 在人们下车对着雪山拍照的时候,远远地走来子一个藏族男孩。他向着我们走来。旷野上就这一个孩子,我们的视线内看不到他的父母。他的背后是念青唐古拉山雪峰。他向我走近,向我说了一句藏语。在他张口的时候我俯下身去,我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却听不懂他这句话。这近乎是一句秘语。后来我们中间有人给了孩子一元钱。很快地,这个男孩回转身走了。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这个旷野上孤单的男孩像遥远的雪峰一样给我一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因为这个男孩离世俗太远太远。在这时,在雪山与男孩之间,我更倾向于这个旷野中的男孩。若干年后,他会是一个什么的藏族小伙?再若干年后,他的中年晚年,以渐渐老去的方式,会继续安静地置于这里空旷的时间深处么?而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始终以近乎静止的形式见证了这里的一代又一代藏民的悄无声息的更替与延续。回到了眼前的事物,公路,车辆,游客,对它们,我仍然感到有着巨大的未知。这未知从藏北高原远方的雪山延伸开来,一直到延伸到了眼前的最切近的事物。使得我对鼻尖下的事物无法正确确认。 在那木错,念青唐古拉山雪峰退得更加渺远,它在辽阔的那木错湖的尽头。在下午时分,站在那木错的东边往西南边眺望,念青唐古拉山上空云层翻滚,原在视线尽头的雪峰此时隐没在云雾之中。在那一边,暴雨即将来临。在这一边,阳光明媚。湖尽头气候的巨大变化隐去了念青唐古拉山的细枝末节。剩下的是:云,雨,湖,山脉,草原。我仍然眺望雪峰,尽管此时不可能再看得见雪峰。翻滚的云雾和雪峰,正在把一种巨大的未知扩展开来。我在这边的明亮之中,心里却充满了虚空与阴霾。这阴霾来自内心黑暗,来自雪山的对比。返回的拉萨路上再次翻越那根拉山口。这时的那根拉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层。当高原短暂的夏季消去,这里将又会是绵延的白雪世界。这次,一车的人都很平静,我想,这是他们看过了南迦巴瓦峰看过了念青唐古拉山的雪峰原因。而雪山则把更远的宁静晴日雪峰的宁静,存放在未知的空间中。 它矗立在视线的尽头,那么虚无那么绝对,死亡般的虚空品质。 雪山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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